赵勇：拍卖中的公平正义（下）

国际关系学院公共市场与政府采购研究所副所长赵勇

 
（上接5月17日第四版）
在《政府采购学历教育》一文中笔者曾经提到，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是政治家的摇篮。有不少政要、贵族和外交官的子女在此就读。但是在学院里，无论如何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谁是贵族子弟。这是因为：在美国，炫耀父母、乱花父母的钱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甚至，只会赚钱的人也不是最受尊重的人（在笔者今后的文章中将详细论述：在美国，最受尊重的是有才智、有能力挣钱但不去挣钱，而去从事更有意义的事情的人）。那么，有钱人的钱实在太多怕砸在手里怎么办？答案是：做公益事业、做慈善事业。

图说：图为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举办的现场拍卖会。■摄影赵勇

前文说到，无论是大厅里销售产品的收入、还是无声及现场拍卖所得，全部都要进入到公平正义基金的账户中。那么，公平正义基金是怎么回事呢？它是一个法律领域的基金会（笔者注：在英语中，Justice有“正义”和“司法”的双重含义），在各大高校的法学院中都设有分会，本文中所介绍的所有活动都是公平正义基金会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分会（以下简称“分会”）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资金募集活动。这些活动的组织管理工作全部由学生来完成，每年参加活动的教师、教工和学生人数超过1000人。基金会的宗旨是：通过学生的法律实践，回报社会，以实现让社会更加公正的承诺。具体的做法是：在收入方面，通过举办各种活动，积极扩大影响、增加收入。除学院的师生外，周边的商店、餐厅、健身店、培训机构乃至律师事务所等都加入到活动中，无偿提供货物或服务。创立十余年来，分会的收入逐年稳步增长，目前每年的收入可达数万美元。这些机构通过参加活动，不仅可以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还能起到宣传、促销的效果。另外一个动机可能是，在美国这样一个法治国家，任何企业的经营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法律问题，所以他们随时可能需要法律方面的支持和援助。通过和法学院和未来的律师们搞好关系，商家可以做到有备无患，至少先混个脸熟吧。律师事务所则可以通过参与活动扩大影响力，选拔和发掘人才。教师和学生参加这些活动，不仅可以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还能增进师生之间的了解和友谊（有一项标的是和学校的校长共进午餐，平时怎会有这样的机会？）。在支出方面，基金主要有3项用途：一是为在暑假期间从事法律公益事业和为社会公众提供无薪酬公共法律服务的学生支付报酬。换句话说，公益事业和社会公众得到了免费的法律服务，基金为这些服务提供资金保障，学生得到了锻炼机会和必要的劳动报酬。二是帮助法学院生活困难的学生偿还贷款。分会的赠款由所有达到救助标准的学生平均分配。2010年分会上述两项支出分别为48000美元和6500美元。此外，分会还创建了法律诊所公益项目，让法学院学生为社会的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通过这些活动，为法学院的学生提供了实践机会、增长了才干。而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得到了帮助，公益和慈善事业有了资金保障。

可以看出，拍卖会的资金收入流向了公益事业和弱势群体。因此，可以说，公平正义基金确实无愧于它“让社会更加公正”的宗旨。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只要把资金输送到弱势群体，就很好地实现了公平和正义呢？比如中国目前经常出现的情况是：某个人（最能吸引眼球的当属品学兼优、才貌双全的女大学生）突发恶性疾病，其凄惨的经历经过媒体的渲染和放大后引发了社会关注，捐款捐物纷至沓来，该患者或其家属乃至这个事件的发起人一下子获得了大笔巨款。各方当事人有时竟为这笔巨款的归属及使用吵得不可开交。而与此同时，大量有相同或类似遭遇的患者却因为没有得到关注而只能在绝望中一步步走向死亡。央视主持人白岩松把这种做法形象地比喻为“幸运抽大奖”。受助者一夜改变命运、媒体吸引了眼球、捐助者的良心得到了安慰，不必再去聆听数以万计的其他需要帮助的患者痛苦的呻吟。这种做法是对公益事业饮鸩止渴的摧残。虽然个别人得到了帮助，但是根本谈不上公正。

公平正义基金的运作给我们的启示是：实现社会的公正是一项长期的、艰巨的任务，没有投机取巧、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需要社会各界的深刻理解以及矢志不渝的持久努力。捐助者不应该局限于少数富翁，每个人都可以以各种形式投身到公益事业中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智慧的奉献智慧。而受助者也不应该是个别“幸运儿”，所有需要救助的弱势个体都应当公平地受到资助或帮助。概括地说，只有建立完善的机制，才是实现社会的公正有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