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的萂村

【美丽乡村】

不露声色的萂村

■ 张燕燕

6月24日，到宾川县大营镇采风，大巴车停在狭窄的路旁，路边，三五个奔跑嬉闹的小孩绯红的脸颊洋溢着童年才有的无忧无虑的纯真笑容，我一路跟随奔跑的孩子们进入这个寻常的白族村落。

驻足“迎君门”门楼下，“中国传统村落——萂村”的名牌赫然显现。突然跳出一个生字，字典不在身边，按照惯常的方法，“有边读边，无边读中间”，这个字应该读hé,手机问度娘，查hé确实找到了，但大营镇李书记一直在介绍萂(wō)村，原来萂(wō)只能在康熙字典中查到，意为古书上说的一种草。

这个用生僻字命名的白族村落并未如萂草般平凡，历史上它曾是王的故里。云南历史上不多的几个称王的强人——大义宁国国王杨干贞便成长于此。

“若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古迹一旦与文化相拥便会如美人般焕发亘古不变的熠熠光辉。

萂村的美是不露声色的。入村，红泥墙、青瓦片，古朴高大的门楼飞檐翘角、斑驳的彩绘图案、精致的木雕造型，无不彰显着萂村曾经的不凡。我喜欢这种历史的沧桑与斑驳，不刻意修缮的石板路、随处可见的白族民居、农作归来的妇女、生机勃勃的古树……那排裸露的红色泥墙在碧蓝天空下被墙头的几株枯草点睛成活。岁月留下的并不只是老旧，还有新生。阳光撒在门楼前那株大榕树上，大榕树新叶旧枝郁郁葱葱，枝枝杈杈间，满是不起眼的嫩绿新叶，老树新芽枯木逢春，看似枯槁却隐藏着巨大的生机。一阵微风吹过，老枝枯叶簌簌落下，这个夏天只留给生机盎然的新叶。突然想到一句话：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萂村的美是有历史使命的。在李书记的引领下，我们走进了一座鸟语花香的白族民居。“大营镇萂村杨文泽农民博物馆非遗传承技能站”的布标赫然于墙上，对面展示的是满墙的剪纸收藏，驻足，惊诧于杨文泽老人的坚持。这是一个占地约500平米的小院，院内环境优美，阁楼中展示了老人几十年收集的1200余件老物什，这些老物件是他多年来深入乡村的收藏，他又自掏腰包建起农民博物馆向大众开放。

这些老物什有家具、生产生活用具，像马灯、算盘这些东西，我小时候都见过甚至用过，只是现在通了电，用上了电灯、计算器、电脑，这些老物件也就渐渐退出了我们的视线。这一件件旧物穿越时空从历史中走来，向我们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这些落满尘埃的旧物，于我们只是看了个新奇，但杨文泽老人看它们的眼神却是饱含深情和略带自豪的。老人拿起一个木色深沉的物件问我们：“你们猜得出这个是什么吗？”大家七嘴八舌却都没有正确答案参杂其中，过了一会儿，老人得意地介绍说：“这个是我做的枕头。”木枕头乍看就像一个小板凳，由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内有暗扣，可折叠可直立，立起来约有50公分高，设计颇为精妙。不止木工，老人对园艺也颇有研究，庭院中一对用石榴树修剪的仙鹤栩栩如生，惹得众人赞不绝口。

这样的乡村博物馆我在别处也见过，在云龙县诺邓村，投宿“小青树客栈”，主人姓黄，祖辈擅长泥塑、雕刻和纸扎，200余年的主屋是以白族民间工艺品为主的“黄遐昌家庭生态博物馆”，屋内展示了蓄水的大石缸、农具、书籍、雕版、泥塑等旧物件。

在巍山古城，有古董文玩藏品3万多件的梁大小姐民俗博物馆，从梁家小姐的闺房到绣工精致的官袍，从马帮驼铃到民间乐器，从甲马、木雕到古籍、字画……每一件藏品都在历史的尘埃里留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馆主细细道来，我慢慢品味，在诸多老物件里窥见一个显赫家族的兴衰和女权意识的觉醒。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做一个出走的娜拉何其艰难。

在一间乡野小屋中细品旧物，在时间的年轮里沉淀历史，在今日的时光中感受主人孤注一掷的倾情投入。几乎每一个展馆背后都有一位默默坚守的老人，他们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助力着当地文化的发展传承，他们寄希望于用自己日积月累的坚持建一个小小的私人博物馆，向人们展现古老的农耕文明，传承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

乡村博物馆就这样散落在乡野中，深藏功与名，守护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毅力与深厚的情感是无法胜任的，那些支撑他们一直坚持的原因，我想是乡愁，是情怀，是传承，也是想要留住根脉的心意。

（作者单位：云南省临沧市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财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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