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老宅

【乡情乡韵】

农村老宅

■ 黄宝钧

老家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读高中的时候，班里的一个女同学曾说：“班车在你们家那里是不是得扛着进去啊！”就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有我三间老宅。

去过我家的人都知道，老宅实在是土得掉渣。它既不是水泥钢筋构制的平房，也不是红砖建造的普通砖房，还不是早些年曾经流行的“石头到顶”的“石房”，更不是用土坯堆砌的那种土房，而是用泥“掇”起来的纯粹土房。就是这样的土房，却让我时常想起它。

岁月流逝，世事更迭，许多往事已经变得模糊，许多情怀也已经失落。但是，老宅作为家的象征，在漫长的日子里，始终凝结着我对故乡的种种情愫。

老宅是在我3岁时盖起的。那时候，家里十分困难，但是，在乡亲们的热心帮助下，几天的功夫，老宅就建起来了。

记忆里童年的老宅充满着温馨。父亲和姐姐们每天都日出而走，日落而归，到生产队去“出工”，母亲则在家里做家务。那时候，中国的农村正在吃“大锅饭”，农民的收入几乎是零，个别年份是“倒挂”，连饭都吃不饱。即使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母亲也是想方设法来个“粗粮细作”，让我们尽量吃得好一些。在开饭前，只要看见老宅上缭绕的炊烟已经逐渐变小，就会急忙往家赶，在餐桌上与全家人欢聚。

那年，全乡初三两个班级83名学生，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重点高中。这件小事一时间震动了整个600口人的村庄，人们纷纷前来道喜，老宅像一个憨厚的老人，里里外外喜气洋洋。我在乡亲们期待的目光中离去，在路转弯的时候，模糊地看见老宅似乎在风中瑟瑟地和我招手。

在求学的日子里，每每思念老宅里的父母，总会浮现出老宅里面的温馨和甜蜜，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参加工作后，我在城里有了楼房，而农村的老宅左右也已经盖起了钢混结构的平房。邻居盖房时，曾经出高价要买老宅，我和父母禁住金钱的诱惑，把老宅留了下来。要父母来城里住，他们嫌弃城里憋闷、陌生，坚持只要能“动弹”，就住在老宅里。每逢年节和父母的生日等特殊日子，老宅是我们姐弟和父母相聚的场所。又过了些年，父母都去世了，老宅空空荡荡，院子里长满了荒芜的杂草，成为牛羊和鹅鸭的牧场，只有四周的榆树和枣树还和老宅相依相靠。

有时候，在失眠的夜里，我常想，老宅虽然简陋，却是一个欢乐而温馨的地方。市内的楼房，虽然干净、明亮，冬不冷、夏不热，却是一个拥挤、封闭的天地。邻居之间虽仅一墙之隔，却老死不相往来。虽然见面彬彬有礼，心里却隔有十万八千里。哪像老宅，逢上杀猪宰羊，都会从墙头上给邻居递过去点好吃的。遇有红白喜事，更是熙熙攘攘，乡邻盈门。

老宅，现在已经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农村老家守望着，成为与我心中永远相连的根。

（作者单位：辽宁省朝阳县财政局采购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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