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

【文化】

戏如人生

■ 谢宏

小剧场戏剧，听说很多年了，但一直没去看过，直到去年，杨阡请我去看《排队》，才算见识了什么是小剧场戏剧，也让我惊讶竟然有那么好的效果，之后便想找个机会聊聊他和他的戏，当然还有他创办的深圳市胖鸟剧团，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做试验戏剧，诚意和毅力过人。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在小剧场观看戏剧表演，也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观看他们的戏剧演出，真正领略他们的试验戏剧的神采。开始我有点疑惑，因为开头部分节奏很慢，进入很慢，后来节奏加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暴烈，渐入佳境，让我有点惊讶，我竟能安坐在那里看完整部戏。事后其他朋友也说，效果很是让人满意。

因为看戏的体验很好，散场后我们相约，有机会再去看他的戏。这次他们排《狐说》，我和几个朋友也去观摩了，演出放在深圳大学的黑匣子小剧场。

这戏，要问我看懂了没有，我可以说没懂，也可以说看懂了，或者说是半懂半不懂。其实，懂与不懂，看从什么角度来说，对我这个戏剧盲来说，我更在意的是现场体验或说氛围，可以不是整场戏，可以是某部分，按我的理解去解读故事。

整部戏演员就三个，一个讲述者，两个演绎者。如果拿木偶戏来类比，这部戏参与表演的，一个是提线人，两个木偶，提线人操纵木偶来演绎故事。这样的方式好像古代中国的说书人，手拿惊堂木，说一段，说到重点处，一拍惊堂木，观众一惊一乍的。

讲述者居于舞台中央正后面，站立或盘腿坐在一个小台上，于是，此时的大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小舞台，与其他两个表演者，形成大小舞台之分，有割据表演场地之感。

我于是有点担心，这会不会时时干扰和分散观众对两个主演的注意力？另外从着装来看，讲述者是个现代人，两个主演是古代人，也觉得有一些不太协调的穿越的效果。就如同时装表演，并不要求模特漂亮，目的是让观众关注服装，而不是模特本人。如果把讲述者移到幕后，他的讲述只作为画外音出现，会不会让整个舞台显得更神秘更“仙气”些呢？

这部戏除了讲述者，其他两个演员没有对白台词，只靠形体动作变化来阐释故事，对观众来说，要准确理解整个故事，有一定难度。所谓戏剧，个人理解主要是通过对话来展示冲突和戏剧性，而对话，可以把观众更快地带入故事，从而更容易地把握整个故事。当然，像现在这样也是试图增加“互动”的招数，让观众参与到“解读”故事的游戏中去，在焦虑中急迫地想弄清楚故事的发展变化。

这也就是我前面说的，作为观众来说，你可以说看懂了，也可以说没看懂，重要的是你参与了整部戏剧的故事，或者说，你也成了故事的一个演绎者、杜撰者、参与者，这或许也是戏剧表演的一个特点，那就是观众与演员近距离充分互动。

从这个角度来说，讲述者的出现也就显得有必要了，他是对其他两个主演没有对白台词的一个补充。有了他，就整部戏的演绎，就有了一条副线，让故事的演绎，有了一种复调的味道。

没有台词对白的戏剧，单靠演员动作形态来演绎故事，难度很大。看最前面的两部分时，感觉演员的大部分表演是重复的、相似的，其节奏感也稍欠紧凑，于是就想有没有可能使之有一个逐渐推向高潮的起伏感呢？

我拿西方的戏剧与中国的戏剧来做对比，是因为我想起西方一个读者在评论某个中国作家的作品时说，他阅读作品的时候，十分期待故事向前发展，但故事却没有发展，一直在原地踏步。我想这也是中国作家写作的一个问题。那么中国的戏剧家在创作戏剧作品的时候，是否还有哪些地方是有待挖掘的呢？

在观看的过程中，我不时想起在新西兰的时候，有一次去看《莎士比亚》的演出，舞台就是公园边山坡一块草地上，观众围了一圈，在落日晚霞里观看演出。我没有看完就走了，但感觉很好。

杨阡坚持十几年了，把一件那么小众的难事玩下来，真不简单。看戏散场后，我与朋友闲聊说，戏剧嘛，有时候就像过家家，小时候我们能玩得入迷，但长大多年后，还能秉持一种痴迷，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在我看来，创作戏剧作品，首先是自娱自乐，这是戏剧创作追求的首要功能；然后才是娱人乐人，是戏剧家用戏剧的方式，探索解读人生的困境或意义，也可以说，是戏剧创作者“游戏人生”的一种方式，沉浸于某种人生的境况，体味生存的快乐与痛苦，换一种方式，来让自己与自己、与观众、与社会对话和互动。

我看那两个主演的表演，就像孩子玩过家家，沉浸其中，浑然不知外面的人如何评说他们，丝毫不管他人的看法，这种痴迷是何等程度呢？说回杨阡来，他也像一个玩过家家的孩子，永保一颗童心痴心，沉浸在自己的戏剧世界里，乐此不疲地试验和实践自己的戏剧理念，这种痴迷程度让我敬佩。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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