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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教授”陈寅恪

栏目: 阳光副刊,电子报 时间:2017-06-15 16:50:22 发布:管理员 分享到:
【摘要】

知大师之大仰高山之高系列之九

“教授的教授”陈寅恪

吴宓:“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统论之,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

傅斯年:“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1938年,战事连绵,日军飞机对昆明的轰炸越来越凶。在这世事纷乱的艰难环境中,同西南联大其他教授一样,陈寅恪跑过警报还要继续上课。

陈寅恪居住的靛花巷青园学舍临近昆明城北门,联大教室则位于昆明文林街,每逢上课,他都需要步行一里多路到校。此时他已右眼视网膜剥离,仅靠左眼视力勉强看书授课。像当年在清华园一样,陈寅恪每次上课仍用一块花布或黑布包着一大包书向教室匆匆走来。至时满头是汗,却从不迟到。有学生不忍见一只眼睛已盲的史学大师如此辛苦劳累,主动提出每到上课时前去迎接,但遭到婉拒。一位学生回忆:“陈先生上课一丝不苟,多数时候先抄了满满两黑板资料,然后再闭上眼睛讲。他讲课总是进入自我营造的学术语境或历史语境,似乎把世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某日,第一只脚甫踏入门,距离黑板尚远,陈师即开始讲述,谓上次讲的……随即走近桌旁,放置包书之包袱,就坐于面对黑板、背朝学生之扶手椅上。讲述久之,似发觉座位方向不对,始站起身搬转座椅,而作微笑状。有时瞑目闭眼而谈,滔滔不绝。”

陈寅恪,江西修水人,1890年生于湖南长沙。父亲陈三立是“清末四公子”之一、著名诗人。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陈寅恪十三岁东渡日本,后游学欧美多年,博学多才,对魏晋南北朝史、隋唐史、蒙古史、敦煌学以及梵文、突厥文、西夏文等古文字和佛教经典,均有精湛研究,与梁启超、王国维、赵元任并称清华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

1919年,吴宓在哈佛初识陈寅恪,就向朋友宣称:“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统论之,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

陈寅恪学问广博精深,旨趣在“以求知识为职志”,留学十多年却没有获得博士学位。他说:“考博士并不难,但两三年内被一个专题束缚住,就没有时间学其他知识了。”

据说,1925年吴宓拟请陈寅恪为清华国学研究院教授。清华校长曹云祥问梁启超:“他是哪一国的博士?”梁答:“他不是学士,也不是博士。”曹又问:“他有没有著作?”梁答:“也没有著作。”曹说,“既不是博士又没有著作,这就难了。”梁启超生气了,说:“我梁某也没有博士学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总共还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有价值。”

出任清华国学研究院导师后,陈寅恪声名日盛。他讲解白居易的《琵琶行》,广征博引,其缜密谨严令人拍案叫绝。每次陈寅恪授课,除学生外,清华的吴宓、朱自清等名贯一时的教授也都前来听讲,陈寅恪因此有了“教授的教授”之美誉。

对陈寅恪的通今博古、学贯中西,目空天下士的傅斯年甘拜下风,并慨叹说:“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1934年清华大学出版的《清华暑期周刊·欢迎新同学专号·教授印象记》曾有一段对陈寅恪的描写:“每回上中国哲学史课的时候,总会看见冯(友兰)先生十分恭敬地跟着陈先生从教员休息室里出来,边走边听陈先生讲话,直至教室门口,才对陈先生深鞠一躬,然后分开。这个现象固然使我们感到冯先生的谦虚有礼,但同时也令我们感到陈先生的实在伟大。”

许多年后,哲学家金岳霖不无感慨地回忆道:“寅恪的学问我不懂,看来确实渊博得很。有一天,我到他那里去,有一个学生来找他,问一个材料。他说,你到图书馆去借某一本书,翻到某一页,那一页的页底有一个注,注里把所有你需要的材料都列举出来了。你把它抄下,按照线索去找其余的材料。寅恪先生记忆力之强,确实少见。”

陈寅恪的外貌也很有个性,“身材瘦削,并且也不高大。加上具有神采的双目和高耸的鼻子,的确有些像‘甘地型’的人物。” 学生许世瑛回忆:“北方的冬天酷寒,寅恪师不喜欢穿大衣,他总是在棉袍外再穿上一件皮袍子,有时候还在皮袍子外加上一件皮马褂,讲课时讲得兴奋而感到有些燥热,先脱去皮马褂,有时候更脱去皮袍子,等到下课又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然而,就是这位旷世奇才却一生命运多舛。1937年11月离开北平前,陈寅恪把他的藏书寄往将要去的长沙,书到长沙,竟悉数毁于战火。他随身携带的常用书籍,亦在绕道去昆明的路上,大量被盗——那是他曾花费无数心血,用蝇头小楷在书眉详细记录着相关资料以及自己心得的批注本。这令靠读书、著书安身立命的陈寅恪悲愤交加!

陈寅恪遭受的另一致命打击是眼睛失明。

1937年,抗战爆发,陈寅恪的老父又不幸辞世。一时间国恨、家愁交叠而来。陈寅恪急火攻心,视力急剧下降,到医院检查,诊断为右眼视网膜剥离。陈寅恪的女儿陈流求回忆:“记得那天晚上祖父灵前亲友离去后,父亲仍久久斜卧在走廊的藤躺椅上,表情严峻,一言不发。”更不幸的是,1944年12月12日早上起床后,陈寅恪痛苦地发现:他的左眼也看不清了。他在成都的医院做了眼科手术,手术没有成功。半年后二战结束,他赴伦敦治疗眼疾,数月奔波,还是没能复明。

曾任陈寅恪助手的王钟翰透露,先生“一日见告,‘我之目疾非药石所可医治者矣。因龆龄嗜书,无书不观,夜以继日。旧日既无电灯,又无洋烛,只用细小油灯藏于被褥之中,而且四周放下蚊帐以免灯光外露,防家人知晓也。加以清季多有光纸石印缩本之书,字既小且模糊不清,对目力最有损伤。而有时阅读,爱不释手,竟至通宵达旦。久而久之,形成了高度近视,视网膜剥离,成为不可幸免之事了!’先生语毕,不胜感慨系之。”

1953年9月,病弱目盲、时任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的陈寅恪,授课之余开始了《论再生缘》的研究与创作。过程是,先由中山大学派来的助手黄萱诵读,陈寅恪逐句逐段琢磨思考,每需查找资料,便由黄萱连同陈寅恪的弟子们相助,而后在辨别材料真伪的基础上构思成文,口述给黄萱。就这样,一部6万多字的书稿于半年时间撰写完成。“文章我自甘沦落,不觅封侯但觅诗。”这是陈寅恪对全篇的总结,也是他晚年心境和志趣、风骨的映射。

继《论再生缘》之后,陈寅恪又强撑病体,开始撰写晚年最重要的一部著作《钱柳因缘释证稿》,也就是后来的《柳如是别传》。在黄萱的协助下,陈寅恪不惮辛苦,经之营之,钩稽沉稳,终于于1965年完成了这部长达80余万言的皇皇巨著,为中国历史传记文学开一崭新篇章。“其坚毅之精神,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气概。”

1969年10月7日,在文化大革命的喧嚣声中,身处困厄绝望的陈寅恪溘然长逝。

(阳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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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本文来源:中国政府采购报第673期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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